湖炽子

平生一顾,至此终年,邂逅相遇,适我愿兮
与君一握手,衣袖三年春

大容

“国师,大容亡矣,天下共土,这就是你想要的吗?”

她凝视着眼前爱了十余年的俊朗男子,泪水模糊了那张刻进梦里的容颜,声声泣血。

“公主殿下,大容乃前朝乱贼所起,实乃不容于世。”

他语调淡淡,半敛的眸中是她熟悉的固执与悲悯。硝烟和战火未尝玷污他半分,世人皆谓大容国师慈悲为怀,唯她却不解,他为何把不多的冷漠,都予她一人?

她轻笑出声,明明早该明白的,可惜她还是在铁马冰河中盼着,盼着她的神能怜悯自己半分。父王太师言自己慧尔,哪里所谓的慧!纵只是他负了人心、负了大容的愚罢!

断壁残垣中她一身红衣孤立,“不容于世…呵,佛普度众生,国师,你当入佛!”

她喉间腥甜,半个时辰就快到了,她是大容的公主,她誓与大容一同长眠!

只是最后…她从内袖中拿出一条泛白的锦帕,用火匣子将之烧去,灰烬被风扬起,似落在了他的心里。

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皱了眉,“容淑,你何故瞒我?”

她轻咳一声,“瞒你?呵,反正你从未看过我为你做的一切,我说与你有何用?国师,你真当我不明白吗?可笑我容淑,慧者不可入爱河啊……”

她止不住的咳,眼前发黑,她感觉有什么温热从脸上流了下来,血沫将苍白的唇染的鲜艳。

“你要这天下一统,我予你便是了,国师…我容淑,遇你难做慧者啊……”

漫天的尸山血海下,她踉跄一步,无形中的伤人最为心寒。他明明都知道的,何苦还要装出一幅被人骗了的模样?十余年了,他知道自己为了给他治病身中寒毒,他知道自己默许他招揽名士,他知道自己为他求情挨了好几大板,他知道自己动用私部为他除去内患……他知道的,他明明知道的!可为什么,他还要除了大容啊……

她瞳孔涣散,喃喃的低语渐渐被风吹散,血色在她艳丽的脸上勾勒出道道花蔓般的长痕,悄无声息地没入身下暗红的大地。容淑不甘的睁着眼睛,她错了,只是,是她开始出现幻觉了吗,那神坛上的人竟为她动了哀乐?

“容淑,我不知的。”他弯下身,抚下她的眼帘。此时她一身红衣安安静静,一如当年初见模样。

“就当我予你的,我皈依佛门可好?”

他不复淡淡的语调,温言中掺着一丝固执。

夕阳浸染了半边天,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,便是让人在大容的土地上修建皇陵,她想留在这里,他便允她。

自此之后,那个惊才绝艳的大容国师,也一并泯然于世了。

期年后,有人曾在皇陵旁看见过一个身披袈裟,留着长发的奇怪男子。他虽入了佛门,可佛门却不认他,佛祖言他情根不净,让他回红尘中断了执念。红尘也罢,他本就只为一人而来,世间能扰他淡漠的,早已入梦了啊。


烟火酒色一人伴,袈裟披身当青衫。

终是人间有一人,贪恋那夜长日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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